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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點:揭開“美國衰落”的真相

WALTER RUSSELL MEAD


界力量均勢正在發生改變。在日漸廣泛的議題上﹐人們越來越頻繁地聽取中國、印度、土耳其和巴西等國的意見。歐盟最雄心勃勃的全球性工程──訂立各國一致遵守的減少碳排放協議的計劃已經流產﹐而隨著歐洲著眼於解決自身債務危機﹐歐盟的經濟擴張也放緩至龜速。日本已將亞洲最大經濟體的寶座讓給了中國﹐並且隨著中國軟硬兩方面的實力不斷增強﹐日本在亞洲似乎日益處於防守態勢。

各國分析人士給上述變化貼上了一個標簽:美國的衰落。這些點看上去是緊密相連的:專家說﹐金融危機全面展示了英美資本主義的失敗。阿富汗與伊拉克戰爭削弱了美國的力量﹐據說也破壞了美國在中東的行動能力。中國式“國家資本主義”大行其道。看看那些自信的新興國家﹐你就會得到一幅“美國衰落圖”。

Corbis
實際上﹐這些變化有如命定﹐但究其原因卻更為複雜。美國並不是在走下坡路﹐然而它正在經歷重大調整。美國在冷戰時期建立起的同盟和聯盟不再滿足執行未來任務的需要。因此﹐在美國為應對未來任務而進行調整之際﹐小布什(George W. Bush)和奧巴馬(Barack Obama)政府的外交政策均在向締造新型、甚至會有些難度的伙伴關係方向前進。

從上世紀70年代至本世紀這個十年伊始﹐世界一直處於一種可能會被未來歷史學家稱作“三足鼎立”的局面。上世紀70年代初﹐面對越戰失利和佈雷頓森林體系(Bretton Woods)結束﹐美國人的做法是邀請關鍵的歐洲盟友和日本來共同締造一個三邊體系。其中﹐西歐、日本和美國曾在非共產主義世界的國際經濟當中佔據著絕大比例。由於在一系列問題上利益重疊﹐因此這鼎力的“三足”當時能在某些重要問題上制定全球性議程。

匯率政策、自由貿易的推動、將發展中國家納入全球金融體系、協助華沙條約(Warsaw Pact)成員國向西方社會過渡等等﹐這些都是當時這三大權力中心所努力的結果。

這個三足鼎立的體系對美國來說尤其有利。歐洲和日本基本上都認同美國所希望的那種世界秩序﹐因此在關鍵政策問題上採取更為合作的態度﹐美國在相當接近其長期重要目標的一些方面也由此獲得了富裕而強有力的盟友支持。

如今﹐衰落的是這種三足鼎立的體系﹐而不是美國力量本身。上世紀70年代﹐西歐和日本曾被視為崛起的大國。那時有這樣一種假設﹐即這種三足鼎立的伙伴關係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更強大和有效。然而﹐天有不測風雲。

無論是從人口數量還是經濟規模看﹐日本和歐洲都處於停滯狀態。自由貿易和全球投資體系對亞洲其它國家經濟的推動遠遠大過日本。而吸收了前華約組織成員國的歐洲則鑄下大錯:它們選擇歐元這種統一貨幣體系﹐而不是對勞動力市場及補貼等問題進行更加積極的改革。

前述情況在今天造成的結果是﹐美國在推動自由世界體系的形成時﹐不能再僅僅通過這種三邊合作關係來實現其目的﹐甚至無法主要依靠這一關係。在中東問題上﹐日益遠離歐洲的土耳其正逐漸成為比歐盟更為有力的一股力量。中國和印度也在努力取代歐洲成為非洲大陸上除美國外最重要的經濟力量。在拉丁美洲﹐歐洲一直是這一地區僅次於美國的第二號經濟和政治伙伴﹐但這一地位目前正日益為中國所取代。

美國仍然是一個重要大國﹐但它目前身處的不再是既有的三邊關係﹐而是一個由七大經濟體組成的多邊關係中。除了歐洲和日本﹐中國、印度、巴西和土耳其也都是美國經常接觸的對象(俄羅斯還不確定是加入這一多邊體系還是待在一旁生悶氣。相關談判仍在繼續)。

新的多邊合作伙伴關係令前路充滿顛簸。多年來﹐美日歐三大伙伴已逐漸學會如何相互共處﹐並知道如何滿足彼此的需求。如今﹐上述七大經濟體必須找到讓彼此融洽共處的辦法。

這並不容易﹐也不會有萬全之策。但就算是在這種新興的世界秩序中﹐美國在推進其全球議程上取得的成功可能還是比很多人想象的要大。除了美國﹐還有很多國家希望能形成一個自由的世界體系﹐從中享有開放貿易、公海自由航行權、可落實的合同規則以及對境外投資的保護。美國對二戰後世界發展描繪的願景將繼續得到其它國家的支持﹐並將在21世紀繼續發揮作用。在新的多邊合作關係中﹐美國仍將是主導力量。

儘管外界紛紛議論美國的衰落﹐但歐洲和日本才是面臨痛苦變革的兩大經濟體:日本必須學會在一個曾經被其視為後院的地區(日本是在美國的幫助下做到這一點的)與中國這個令人不安的競爭對手共處﹔在歐洲﹐那些曾是全球列強的國家必須接受從帝國進一步轉型的事實。

對於美國的外交政策而言﹐現在的關鍵是和新伙伴進行深入的戰略對話﹐同時不要忘記或忽略老朋友。美國需要建立一個類似歐洲和日本在戰後所構建的網絡。這一網絡由各種關係和機構間的聯繫所組成﹐且在三邊關係鼎盛的年代中不斷得到深化。在制定新世紀共同繁榮願景的同時﹐智庫、學者、學生、藝術家、銀行家、外交官和軍隊幹部應主動接觸上述伙伴國的同行。

如果說美國的全球願景不夠宏大是因為這僅僅是美國人的願景﹔那麼認為美國的全球願景有強大影響力的人會認為﹐儘管存在種種侷限﹐這仍是未來發展的最佳途徑。這正是30多年前日本和歐洲同美國一道推動這一願景的原因﹐也是今天全球正在崛起的大國會團結到這一事業週圍的原因。

編者按:WALTER RUSSELL MEAD是巴德學院(Bard College)外交事務和人文科學教授。《American Interest》雜志的網絡版上有他的博客Via Meadia。

(本文版權歸道瓊斯公司所有﹐未經許可不得翻譯或轉載。)

資料來源:亞洲華爾街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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